封面人物丨我唱歌一定要感動自己 ——對話張惠妹

稿源:南方人物周刊 | 作者: 張明萌 日期: 2019-10-30

“我現(xiàn)在很久沒進錄音室,都會覺得很想進錄音室,因為很想要那種被逼到絕境的感覺”

本刊記者? 張明萌? 實習記者 鄒露 發(fā)自長沙 / 編輯? 楊靜茹? rwzkyjr@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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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惠妹并沒有像傳聞中那樣體形走樣到夸張,至少在我面前,她仍是臉只有手掌大的女明星。垂下的長發(fā)又遮住兩頰三分之一,讓她再嬌小了些。兩次采訪都是在節(jié)目錄制完畢后的深夜,聞到一股檀木香、聽到高跟鞋的踢踏聲,便知道她走來了。她的鞋跟超過二十公分,在舞臺上,可以自如地蹦蹦跳跳,下臺后,走路需要保安攙扶。陳鎮(zhèn)川說,“她真的為舞臺而生。”在此刻又多了一個依據(jù)。

第一次采訪前,張惠妹喉嚨腫到無法發(fā)聲,第二天她要上臺唱歌。長沙老中醫(yī)將藥滴進她的喉嚨,她吐了二十多次。第二天終于可以唱出聲。現(xiàn)場聽到時,如果不是前一天見過她,不會相信她24小時前還說不出話。她對音樂近乎虔誠,只要聲帶還能振動,就一定要把歌唱好。

在對經(jīng)紀人陳鎮(zhèn)川和執(zhí)行經(jīng)紀鐘若涵的采訪中,他們都表示,張惠妹在舞臺上散發(fā)出的魅力和征服力,讓他們不管平時多辛苦,都覺得“嗯,這女人還真的挺不錯嘛”。

第二次采訪開始已是凌晨1點,聊到一半她讓助理揉起了手臂。過去的22年,她站在華語樂壇金字塔頂端,享受了光環(huán)與掌聲,也同樣承受著壓力與痛苦。演唱會帶給她的,除了結束時到后臺的大口吸氧、幾次嘔吐、數(shù)度昏厥,還有因各種受傷遺留的疾患。她的手臂、膝蓋、腳踝都有傷,每隔幾個月就會發(fā)作。

深夜是張惠妹思考的時間,她的表達欲因之提高。她說話極具特色,唇齒摩擦聲明顯,調音抑揚,回憶時注入感情,言語經(jīng)她的聲帶吐露,就像在唱歌。哪怕只是小聲講話,她的聲音也在空曠的藝人休息室回蕩。講到興奮處,聲音提高,聲量加大,讓你覺得面前像是有個高質量的音響。

聊到出道前的日子、張雨生和波士頓生活時有些激動,她的手開始舞動,腿也盤起,旋轉椅子一度左搖右擺。無論何時回望,那些片段都閃閃發(f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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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可能會去當一個歌星?

人物周刊:你的前兩張專輯賣得特別好,突然就火了,當時什么感覺?

張惠妹:其實在豐華時期那幾年,我的印象里根本沒有什么銷售數(shù)字,什么大紅,沒有,我唯一感受到變化是我的工作變多,跟我要演唱的時間更多。我沒有準備好,可是就被推出來,上!去吧!心里面壓著東西,到后面慢慢釋放。我以為自己心理層面很OK,其實不OK。在豐華前幾年也是一個震撼教育,如果我沒有這樣的經(jīng)驗,后面可能沒有辦法去征服那么多的舞臺。當歌手三四年之后,感到一種極限。小燕姐跟我講,你在這幾年所學到的東西跟你所經(jīng)歷到的經(jīng)驗可能是別的歌手20年都沒有的,你如果撐得過,以后不管什么舞臺都可以征服。

人物周刊:你意思是前兩張專輯發(fā)了,開了一次演唱會,對你來說還沒有到極限?

張惠妹:那不是,那個已經(jīng)有極限,只是我不知道。人在環(huán)境之下,不可能意識到自己沒準備好。我發(fā)第二張專輯就開演唱會,我那個時候是覺得:是真的嗎?猛地就面對幾萬人,我真的可以嗎?其實還在懷疑的時候。但你知道我是人來瘋,幾首歌之后都不緊張了。

人物周刊:這種感覺跟你在pub讓大家跟你一起瘋是類似的?

張惠妹:有一些小小的相同,因為一樣是互動。但pub那個時候我都沒有任何想法說我要當歌手。有唱片公司的人來聽歌,說這個是名片,我拿了之后基本上就是(說)謝謝。因為我害怕,我覺得我不是那個世界的人,他是不是騙人?音樂對我來講是很遙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會去當一個歌星?

人物周刊:那個時候你對歌星的定義是什么?

張惠妹:遙遠,電視里面才會出現(xiàn)。直到小燕姐他們有一次忽然間來到我唱歌的pub,我表哥跟我說,那個是張小燕。我看到之后嚇得腿一直在發(fā)抖,怎么電視上的人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那一次跟小燕姐聊,我知道小燕姐,覺得她應該不會騙人。她剛開始當然不會說你要不要當歌手。她就說我唱得很好,問我是從哪邊來的,我家在哪里,就是話家常,要走的時候才一個名片遞過來說,我們是豐華唱片,我們下次回來再來聽你唱歌。我就說,好啊好啊。跟電視上那些人接觸幾次之后,我慢慢建立信心,心里面才有一點點打動,才確定自己可以當歌手。之前聽人講唱自己的歌、出唱片,太遙遠了,根本不敢想??墒钱斶@個事情慢慢一直在進行的時候,會覺得越來越真實,越來越踏進去。第一次錄歌根本不適應。

人物周刊:后來怎么適應的?

張惠妹:簽約之后會有訓練,我習慣在外面唱歌,聲音跟在耳機里聽到的不一樣。進錄音室唱歌要知道很多細節(jié),那些細節(jié)要經(jīng)驗的累積。他們找一些林憶蓮的歌、蘇芮的歌讓我在錄音室里面習慣。馬毓芬老師告訴我怎么換氣,教我怎么在錄音室里舒適地唱歌。我在錄音室里面慢慢找到唱歌很自在的方式,有自信在里面唱歌。

人物周刊:這個自信是來自于他們教你的這些方式,還是說你的心理?

張惠妹:都有,因為錄音具有技術性,你必須要學會一些技術的東西,但技術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是我自己的方式,應該怎么唱歌。我記得跟寶哥(張雨生小名)在錄音室的時候,他丟一個新歌給我,在試唱階段,他完全沒有限制,說你想怎么唱怎么唱。這邊你想要不要高音,這邊你想要不要嘶吼、叫,或者是亂喊一通,隨意。我反正唱了,然后我們聽,哪些好的就留下來,不好的改掉。

人物周刊:你專輯中錄唱的第一首是什么?

張惠妹:第一首我忘了,但是《姐妹》這首歌印象很深。我一進錄音室就是非常開心、快樂跟熟悉,這首歌真的是量身定做。寶哥他了解我的家庭,了解我的部落,了解我的生活、我們唱歌的樣子、我們開心的笑、難過的唱。他看過我們姐妹的相處,他就默默地在旁邊一直看,我聽媽媽唱歌,他也會在旁邊看。他知道我這個人,然后寫出了《姐妹》,這首歌一進錄音室唱就很順利,他寫的就是我本人。

人物周刊:所以寶哥是陪伴你大部分的生活時間?他觀察了這么多細節(jié)。

張惠妹:不能說陪伴我大部分的時間,是當我開始要當歌手的時候,我簽入豐華唱片的時候,我們就一直在這樣的環(huán)境,今天晚上想到了什么要唱什么,直接進錄音室,如果沒有什么感覺就回去。他是一位很密切很隨性的音樂伙伴。

《姐妹》《bad boy》,前面都沒有一個例子,沒有人告訴我,你學學她就好了。都是我在錄音室里,他們讓我發(fā)揮,讓我就做張惠妹。我那個時候學會自己去享受,張惠妹是什么?你知道嗎?

人物周刊:那你在找尋唱的過程中,會不會有些困難或者感覺到自我消耗的時候?

張惠妹:會。曾經(jīng)唱《剪愛》,我直接跟制作人馬毓芬講,小芬姐,我覺得我不會唱歌,我不想唱。她安慰我,讓我回家休息一下,隔幾天再來。我們在錄音室里面一直不斷地努力折騰。同一首歌,在那個房間,磨八個小時、十個小時,到最后終于好了。

人物周刊:你能聽出來第一遍和第八個小時的最后一遍的差別?

張惠妹:倒不是聽得出來差距在哪兒,而是你的感受。就是這一首歌,你自己的感受,從第一遍開始,設想很多不一樣的情境、不一樣的場景,但是在唱的時候,會覺得想太多,是因為我想要這首歌變成這個樣子,一定要把我的想象插進去??墒峭@個時候就是在磨合,他們就是要讓我丟不一樣的情緒、不一樣的唱法、不一樣的感受。當這個時間拉長到某一個頂點的時候,就會出現(xiàn)一種自己覺得對的方式??墒悄莻€要時間,那個不是配唱老師跟你說,再唱三次就好了。

人物周刊:痛苦嗎?

張惠妹:痛苦,很痛苦。但是很爽。我現(xiàn)在很久沒進錄音室,都會覺得很想進錄音室,因為很想要那種被逼到絕境的感覺。

人物周刊:唱《姐妹》《一想到你呀》這些貼近你的歌呈現(xiàn)效果好可以理解,但《剪愛》《聽?!愤@類情歌,以你當時的閱歷,怎么去理解和感受?

張惠妹:一直磨,不斷地磨??春芏嗖灰粯拥氖虑椤N液芟矚g聽,誰在說什么我就聽什么,看很多不一樣的電影,去感受。我進錄音室的時候,早期的張惠妹情感還不是那么豐富,要靠很多想象,在錄音室磨自己,逼到絕境。

上上個禮拜,我還在家里面用黑膠聽第一張專輯,《姐妹》那張,然后《bad boy》,我重新聽,枕邊聽。我就很感動,對自己說,喔張惠妹你好OK嘛你,在十幾年前你可以這樣唱歌!我怎么會在那個時候會這種情緒的表達?這樣用聲線表達?聲音的情感要細細聽,默默在想,以前怎么唱歌會這樣子?小小佩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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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面上是光明的,其實正在黑暗

人物周刊:你在豐華最后一張唱片《不顧一切》,里面有首《純真年代》, 曲調是快樂的,但聽起來卻又感覺悲傷,那是你當時真實心境的一個表現(xiàn)嗎?

張惠妹:那個時候的歌,會聽到一個感覺,好像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好了,但其實是不好的那種感覺。我在當下自己覺得是這樣表達的,我給它很多展望,給它加很多正面的東西。我以為我做到了,可是事后聽發(fā)現(xiàn)其實我很黑暗,還一直強撐著要給大家希望。像之前我跟你說的就是每張專輯好像在寫日記,是比較長的日記,就可能是兩年的日記、三年的日記、一年半的日記。

人物周刊:所以音樂其實是你最誠實的部分,包括自己覺得很快樂,其實并不快樂。你沒有意識到,但你的音樂會呈現(xiàn)出來。

張惠妹:對,可是這個必須要是你當下聽了這首歌,或者你知道我這個人,你的磁場是在那個時候跟我相通的,你才會覺得我表面上是光明的,其實我正在黑暗。

人物周刊:你會不會擔心有一天自己的音樂里面聽不出那種之前的真誠?

張惠妹:為什么上張專輯到現(xiàn)在那么久,我一直沒有進錄音室?我覺得我沒有找到必須說的話和必須表達的情緒。如果連我自己都沒有任何靈感,或者任何感動,我不會唱。

人物周刊:也是因為你現(xiàn)在在音樂上有絕對的主動權了。

張惠妹:這個有很大的原因。

人物周刊:之前你沒有那么大的選擇權,那幾張專輯當時就并沒有完完全全地把自己掏出來?

張惠妹:不是這個邏輯,進錄音室你要唱,你從五百多首歌曲里面選中的那十首歌,當下絕對對這些歌有興趣、有想法??稍谖页臅r候、我表達的時候,是不是真的對?那就不知道,因為在每個時期都有不一樣。所以我掏空自己的方式去唱,可是也許在幾年后聽的時候,這首歌并不是這個方向,而是另外一個方向。但每一張專輯、每首歌我都投入了感情,有想法、掏空了自己,這首歌才會錄完。

也許在某某年之后,我經(jīng)歷到很深刻,再回去聽那個時候的歌曲,我會比那個時候(的感觸)更深刻,因為我又經(jīng)歷過了一些事情。

2016年我重新唱了一版《姐妹》,原來的那版《姐妹》很遼闊,我對任何人、事情都有極大的興趣與熱情,未來充滿未知,會幻想第一張專輯之后我會怎么樣?我會一直往下唱嗎?我可以再唱歌嗎?2016年唱《姐妹》這件事情,會覺得經(jīng)過這些年,這些歌詞對我來講是什么?背后是什么?現(xiàn)在我跟我的家人是怎樣的?我跟我身邊所愛的人是什么感覺?

人物周刊:你在唱的時候會覺得說,現(xiàn)在的我是當年的我想要成為的樣子嗎?

張惠妹:沒有想那么多誒,但是我很開心1996年到2016年,我經(jīng)歷那么長的時間,能再回來唱同一首歌,對我來講是非常大的感動,張惠妹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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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下一個張惠妹

人物周刊:很多歌手自我突破的一種方式是自己參與創(chuàng)作,或者自己開始創(chuàng)作,因為那樣會最完整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張惠妹:我沒有那么積極地創(chuàng)作,因為我很會說我要什么,我很會說故事,所以目前為止,我大概想要的感覺、想唱的歌,我合作的人都能夠給我,讓我滿足,我不會覺得不夠,當我覺得不夠,我會再討論,討論到夠為止。

人物周刊:所以你唱歌是一件很自我的事情。

張惠妹:非常,唱歌一定要自我。還沒進錄音室之前,是我收集資訊的時刻,誰都可以出現(xiàn)??墒钱斶M錄音室之后,就一個我,因為我結合了你們,然后再結合我自己,我把這個東西用我自己的在當時的情感也好,或者是我當時的整個人的狀態(tài),我唱出來。所以一定要很自由。所以在錄音室里面,是當你拋開所有的框框架架,拋開所有束縛,所有人都抓不住你的時候,你就可以很完整地再錄一次,把它釋放出來。

我會把整個錄音室的燈全部調暗,點上蠟燭,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我要唱非常有情愛的東西,錄音室里面(如果)有人在聽,有人在干嘛,我唱不出。我必須讓整個空間只剩下我和麥克風,我想象現(xiàn)在正在跟麥克風做愛,就是這種感覺。

人物周刊:隨著年紀的增長與經(jīng)驗的累積,生活給你的刺激會不會越來越少?

張惠妹:絕對不會少的。每個年齡每個階段對我刺激的點子都不一樣,對。

人物周刊:所以現(xiàn)在刺激的是什么?

張惠妹:我還沒找出來,所以我還沒錄專輯。

人物周刊:音樂是刺激你的最主要的來源?

張惠妹:非常。音樂很重要。我各種音樂都聽,連那種很少人聽的歌我都聽。

人物周刊:但是還是沒有找到刺激?

張惠妹:我還沒找到我自己很想要表達的那些東西。

人物周刊:會不會是因為現(xiàn)在的音樂不行了?

張惠妹:你不能這么說,我覺得現(xiàn)在的音樂環(huán)境越來越好,不同領域風格的音樂都可以出現(xiàn),讓大家去發(fā)現(xiàn)。以前就比較封閉,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多,現(xiàn)在不是說哪一種受歡迎,哪一種不受歡迎。當很多選擇出現(xiàn),你必須更堅持自己,更專注于什么是對你有刺激、有靈感,不可以去想說,好像受大家喜歡,我就往那邊去,這樣子就更找不到自己。

人物周刊:我們作為聽眾的感受是,現(xiàn)在的歌很難有引發(fā)全民關注、造成集體回憶的狀況,跟你剛出來唱歌的時代不同了。

張惠妹:我覺得是因為現(xiàn)在的音樂更多區(qū)塊,以前大家會比較大塊去聽,大塊選擇,不管是哪種風格,都會規(guī)范在一個很大的區(qū)塊。但現(xiàn)在是已經(jīng)很細分,甚至于現(xiàn)在聽到很多的音樂創(chuàng)作出來,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分,它是不是R&B,它是不是hiphop,它是不是情歌,其實它都有,所以我只能說現(xiàn)在音樂是一個很蓬勃的狀況,任何可能性,任何想法都可以,是實現(xiàn)自己的一個時代,對。因為不會像以前一樣那么難錄音,你在房間用電腦就可以做一張專輯。音樂分得更細,大家聽歌的注意力轉移得特別快,就好像現(xiàn)在我們劃手機一樣,不要說聽兩個音,你看兩個字,你覺得不對,劃,下一首;不對,劃;不對,再劃。不會像以前一樣,你必須買一張專輯,從頭聽到尾?,F(xiàn)在聽音樂的方式跟以前已經(jīng)完全不同。我很難去界定說現(xiàn)在是不是被壓制或者說沒有很特別新奇的東西出現(xiàn),只能說可能大家在這么快的速度里面,要去慢慢聽到自己喜歡的比較難。

人物周刊:但是有沒有可能大眾對好聽這件事情可能是有一個大概的統(tǒng)一的標準?

張惠妹:現(xiàn)在要引發(fā)共鳴比以前難。因為現(xiàn)在聽到的東西更多,能被替換的東西又更多。要怎么樣去引起共鳴,然后還要讓這么多人同時有共鳴?你抓不住。所以我為什么一直堅持自我表達和準確的情感表達,我已經(jīng)不要去管它到底會不會受歡迎,會不會引起共鳴,那個都已經(jīng)是很遠的事情。如果在錄音的時候同時去想那么多問題的話,這張專輯OK,百分之百跟你說差,不會成功。

人物周刊:你現(xiàn)在也接觸了很多新生代的音樂人,他們和你參加比賽的狀態(tài)比,有什么不同?

張惠妹:那個時候的平臺少之又少,注意力也會特別集中?,F(xiàn)在有太多平臺可以讓人展現(xiàn)自己的東西,反而會變得就像我剛說的,聽歌會來不及聽,來不及看。必須要很仔細去聽,才會發(fā)現(xiàn)這個人我喜歡,這個要比以前更吃力。所以現(xiàn)在所有參加這種歌唱比賽(的人),要不就是你真的可以在很短的時間抓住大家(才會成功)。但更多時候是要累積很長的時間,大家才會知道。

人物周刊:你出道的時候,臺灣樂壇有聲音說“第二個蘇芮”,現(xiàn)在過了這么多年,我們很少聽到有誰是“第二個張惠妹”。

張惠妹:不能這樣講……

人物周刊:你覺得這是整個時代發(fā)生了變化,還是因為什么?我們很久沒有遇到一個新人像當初你出道一樣那么有殺傷力。

張惠妹:就……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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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不了就各位byebye

人物周刊:我們熟悉的一些歌手,他們的聲音會隨著年齡發(fā)生變化,歐美很多diva都倒嗓了。你會擔心嗎?

張惠妹:我不會,因為我目前為止都沒有。(敲桌子)我們的習慣是說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敲兩下,把壞事敲破,你跟我一起敲。

人物周刊:好的,所以你對自己的嗓子還是有把握的?

張惠妹:我非常節(jié)制,知道自己的狀況,如果以前的音不唱上去,或者唱歌并不是那么游刃有余,那就表示我就不能唱了,那就真的不能唱了。

人物周刊:你會擔心這一天的到來嗎?

張惠妹:我不會擔心,如果這一天到來就表示我不能唱了。

人物周刊:你可以坦然地說放下說不唱了?

張惠妹:就……各位byebye,我真的不能唱了。我的歌都那么難、那么高強度,我絕對不會勉強自己降三四個key還要去唱什么《血腥愛情故事》。我絕對不能接受,我不會騙大家說我還可以。不可以。你要唱就要在臺上唱出來。對。除非是我不能唱,然后我做幕后,我會跟你們說,我不能唱,我要做幕后,或者是我還要繼續(xù)我的音樂,用不一樣的方式,或者是我干脆都沒有了,只是音樂這一塊就真的感謝大家,拜拜。

UTOPIA 演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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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周刊:如果不唱歌,你會做什么?

張惠妹:我現(xiàn)在沒有想到誒,我現(xiàn)在只是想到不唱歌我應該還是會有一些音樂的想法,就像我剛說的,可能會放在不一樣的歌手身上,或者是不一樣的事情上。現(xiàn)在還沒想過,因為目前為止我都還可以唱。

人物周刊:你從入行到現(xiàn)在,一直沒有失去的,或者你一直在抓住不讓它流失的一些品質或者特點是什么?

張惠妹:是我對歌的感動,這個絕對不能放掉,我唱歌一定要感動自己。你相信我,在這一點上,我比任何人都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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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物周刊 2024 第812期 總第812期
出版時間:2024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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