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6點半，符拉迪沃斯托克天還暗著。對此地最初的印象來自于地圖，這個長到口齒不清的名字后面永遠跟著括號，括號里是海參崴。直到歷史課本學(xué)到1860年《中俄北京條約》——清政府將包括海參崴在內(nèi)的烏蘇里江以東地域割讓給俄羅斯，我才隱約明白括號的含義。在俄語中，符拉迪沃斯托克意為“統(tǒng)治東方”，連名字也帶著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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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拉迪沃斯托克夜景 ? ? 圖/邱苑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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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旅行是在詭異的氛圍中開場的。自稱在當(dāng)?shù)刈x了五年書的中國女孩為了拉我們拼車，一路上用驚異和夸張的語氣恐嚇我們：“俄羅斯警察都不是好人，看到警察朝你們走過來，啥也別說直接掏錢。如果你們進局子了，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我跟你們說?！避嚧巴獾木吧诎瞪{(diào)中快速后退，女孩還在絮叨著她道聽途說的俄羅斯治安恐怖故事。
說這些的時候，身形彪悍的俄羅斯司機大叔就坐在她左邊，用戰(zhàn)斗民族的架勢加足馬力，小轎車開出了一馬平川的氣勢。幾分鐘前，看到我們在長久的猶豫后終于點頭，大哥生怕我們改主意似的一人拎起三個大行李箱、腳步如飛地奔向了出口的停車場，幾秒的功夫，便帶著我們的行李融進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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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清晨，斯維特蘭斯卡亞大街 ? ? 圖/邱苑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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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坐在旅店里，看著天亮起來的。給司機看旅店地址時，他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熟稔，頻頻點頭表示了解?！斑@好像是家中國人開的酒店，”女孩也表示聽說過，“做得還挺大?！睋?jù)說旅游旺季時，跟團旅行的中國游客會成批成批地入住。為了印證他們的話一般，衛(wèi)生間鏡柜都帶著濃郁的中式80年代風(fēng)格。
城市不大，地勢卻有明顯的起伏。沿主街道斯維特蘭斯卡亞大街一路向低處走，兩側(cè)是成排的歐式建筑，直到街對面玻璃櫥窗里巨大的紅底白字打破了我置身歐洲小鎮(zhèn)的錯覺——數(shù)個“列寧”縱列占據(jù)了整個櫥窗。漢字？腦袋里一個急剎車，我這是在哪？
忍不住好奇進去看，原來是阿爾謝尼耶夫博物館，從古至今展示符拉迪沃斯托克的當(dāng)?shù)厥?，而曾屬于蘇聯(lián)的這段紅色史，被呈現(xiàn)為列寧特展。貼著“列寧”字樣的櫥窗背后，是大小不等、形態(tài)各異的畫像和塑像，還有再熟悉不過的染著革命先烈鮮血的紅領(lǐng)巾，整齊地戴在一排掛滿勛章的白襯衫上……占了一樓的整整右半層。細想來，這個展廳的位置特殊：進門的售票處與衣帽間將博物館的一層左右隔開，往右走是一片紅；往左走，才是以遠古化石為開端、嚴格按時間序列分層設(shè)展的主展區(qū)。落地窗正對著列寧中央廣場，隔著馬路。窗內(nèi)是千百年前的石碑、石雕和石棺，殘缺的碑上漢字還依稀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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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謝尼耶夫博物館列寧特展 ? ? 圖/邱苑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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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端詳碑文的時刻，確乎感覺回到了小時候和父母逛寺廟的場景。窗外車來車往，再遠處，店面招牌分明是俄文，樓頂飄著的是不熟悉的旗幟。海參崴是怎樣一點點變成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呢？《通向世界盡頭》里寫，剛割讓的幾十年里，由于歷史與地緣原因，不少遠東地區(qū)的百姓，還打心里認為自己是清朝皇帝的臣民，而非沙皇的子民。俄國幅員過于遼闊帶來的弊端之一，便是對西伯利亞與遠東地帶的控制相對薄弱，這情形一直持續(xù)到19世紀末 20世紀初修建西伯利亞大鐵路才逐漸改變。不夸張地說，是這條鐵路連接起俄國的各部分，才讓俄羅斯成為如今的俄羅斯。
過去那些中國的痕跡，只依稀在餐館菜單上的包子餃子里覓見蹤影。但在博物館展板上，我看到了這樣一句話，易生歧義但格外動人：“It was a ‘little China’ in the heart of Vladivostok（符拉迪沃斯托克市中心曾有一個‘小中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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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ps
1.托卡內(nèi)夫燈塔是《七月與安生》取景地之一，離市區(qū)較偏遠，冬季建議乘坐出租車往返，可與司機商量在燈塔海岸等候，價格450盧布左右。若乘坐公交，車站離燈塔還有較長一段步行距離。
2.當(dāng)?shù)匚飪r較低，可在此購物買保暖衣物。
3.阿爾謝尼耶夫濱海區(qū)國家博物館位于Svetlanskaya大街20號，票價400盧布，網(wǎng)址www.arseniev.org。
4.若拼車從機場到市區(qū)，每人約1000盧布。時間精力充?？蓢L試搭乘公共交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