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關注 | 追尋逝去的微光

稿源:南方人物周刊 | 作者: 本刊記者 衛(wèi)毅 實習記者 程晛 日期: 2018-01-03

一位專門研究螢火蟲的學者,在大山里建立了一個生態(tài)保育園,保護螢火蟲。在現(xiàn)代化的今天,頗有些“町畽鹿場,熠耀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懷也”的詩意

大耒山

人們都快忘記南方的夜里還有微光。大耒山夏天的夜晚,最先亮起來的是擬紋螢,持續(xù)閃光的是穹宇螢,閃一秒停三秒的是端黑螢,地上如同銀河一樣的亮點是扁螢幼蟲。我站在濕度接近百分之百的空氣里,半個小時前知道了這些各種各樣的螢火蟲名稱。在過去,它們都被我叫作螢火蟲。那已經(jīng)是過去時了。如今的人們已經(jīng)不習慣見到螢火蟲。剛才,就在這條水泥鋪的山路上,開著小車駛過的人打著大燈問,這里哪有螢火蟲啊?即便螢火蟲在他們眼前,一通飛舞。螢火蟲是夜行生物,光亮消失的地方,它們才會出現(xiàn)。日落后兩三個小時是它們的活動時間。

人們也都不太知道遠處紫紅色的天空是光污染造成的。我們在城市茂密的燈光里已經(jīng)安之若素,忘記了曾經(jīng)見過的光,比如星光,還有螢火蟲的光。

這晚天氣很好,澄澈無云,繁星流瀉,整條銀河都看得見。

“這個位置拍攝最好了,可以拍下滿天的星軌還有螢火蟲的光。”付新華站在草叢邊上,遺憾自己沒帶相機,對著黑黝黝的山脊上的星空說。站在他旁邊的是作家周曉楓和她的先生頓繼東。周曉楓是張藝謀工作室的文學策劃,她前段時間出版的《宿命:孤獨張藝謀》備受關注。她剛?cè)チ艘惶藝?,才回來,為《十月》雜志約了付新華寫螢火蟲。因為對螢火蟲飽含興趣,她來到了這里,湖北咸寧大耒山生態(tài)保育園,保護的是螢火蟲。

“你看,那里有螢火蟲了?!蓖砩?點剛過,我們順著付新華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大自然開始了它耀目的炫技。這是付新華發(fā)起建立的第一個螢火蟲自然保護區(qū)。在此之前,中國還沒有。

村口那塊石碑上的字為付新華父親所題。父親之前并不支持他。研究螢火蟲——這真是一個奇怪的職業(yè)。他的父親去年冬天來了大耒山。冬天冷,沒有螢火蟲,但有野櫻花,一棵一棵的,不連成片,美。這樣的景色看到的人不多,大耒山實在是太偏僻。

村口的站臺上寫著“大來山站”。村子里好多人也分不清“耒”和“來”。反正無所謂了,總之這是他們生活的大山。村子叫硚口村,但到處都能看到“橋口村”的字樣。跟大耒山是一個道理。大家生活得很隨意,這些字怎么寫也是無傷大雅的事情。

Satoyama

大耒山里的硚口村是一個小村莊,這里幾乎沒有商鋪,村委會一樓是惟一售賣飲料的地方。一樓還有一個衛(wèi)生室。從村委會去往山里的路有上坡和下坡,很窄,會車的時候,一輛車必須停下來,另一輛車才能通過。

夏天太熱。水泥路面變得發(fā)燙,車速會加快,車閘會失去原有的制動性。王婷婷用那輛二手的摩托車載著我下坡的時候,車子就這么失去了控制,像沒有方向的小野豬,一頭栽進了野草叢里。當我們爬起來的時候,摩托車不見了。車子已經(jīng)掉進了山溝里。

我們只好步行去了硚口村五組。付新華和伙伴們創(chuàng)辦的“守望螢火蟲研究中心”在這里租下了幾間老房子。王婷婷是這個中心的員工。這些老房子,當?shù)厝艘舱f不清是什么時候蓋的了,至少上百年了吧。過一段時間之后,這里可能會成為賞螢區(qū)的咖啡館。

大耒山讓我想起日本電影《小森林》。小森是satoyama的典型地貌。大耒山也是satoyama。付新華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這里。他曾經(jīng)留學日本,明白satoyama是適合螢火蟲生長的環(huán)境。satoyama翻譯成中文是“里山”。在“里山”地貌里,高山、流水、稻田和村莊構成生態(tài)系統(tǒng),生物的多樣性要比純粹的自然環(huán)境還要多。Satoyama是國際上正呼吁推廣的人與自然相處的模式。如果非要更通俗易懂地解釋satoyama,大概可以轉(zhuǎn)換成我們熟悉的“美麗鄉(xiāng)村”一詞。

去年夏天,付新華策劃了“里山尋螢記”——去深山里尋找螢火蟲。從前年開始,他一直在咸寧地區(qū)調(diào)查螢火蟲,這次,他把更多的人帶到了這里。這也是在大耒山建立螢火蟲保護區(qū)的緣起之一。

付新華和他的同事一直關注網(wǎng)店上螢火蟲活體的買賣。去年,他們發(fā)布了一份螢火蟲活體買賣的調(diào)查報告。“很多人說,螢火蟲不是保護動物,抓其實不違法。但是呢,這樣會破壞自然。再這么下去,3到5年就能把螢火蟲抓沒了?!备缎氯A說,“為什么很多人去買?因為大家都想再見到螢火蟲。有沒有一種可能,在不傷害螢火蟲的基礎上,重新見到螢火蟲?”

硚口村

村子里的人很少了,年輕人大多外出打工。綠色的禾苗兀自生長,池塘偶爾水光蕩漾。村里人喜歡到村委會一樓聊聊天。一樓的診所有村里惟一的醫(yī)生,姓程。

程醫(yī)生五十來歲,出生在硚口村。“小時候,螢火蟲比現(xiàn)在還多。”他小時候和小伙伴要去抓螢火蟲,但是大人不允許?!按笕苏f螢火蟲碰到眼睛要瞎。我們也不管,也沒有人瞎啊。”

天要下雨之前,濕度大,螢火蟲就會多起來。那時候還沒有村委會前面的這個水庫。程醫(yī)生家也還沒有因為建水庫而移民。移民,指的是把家從原地往上再遷移幾十米。這是一個沒有特別大變化的地方。遷移幾十米已是大事。那也已經(jīng)是1986年的事情了。彼時,螢火蟲就開始少了?;蛘哒f,已經(jīng)不在意了?!拔灮鹣x是小孩子玩的事情,長大就不注意了。”陳醫(yī)生說,“現(xiàn)在沒時間了,小時候才有。”

村委會門口停著一輛小車。4歲的小女孩和父母是從福州來這里看螢火蟲的。小女孩從TFBOYS的《青春修煉手冊》一直唱到了小虎隊的《青蘋果樂園》。后面那支歌顯然是她父母教的。小虎隊剛開始唱這首歌的時候,螢火蟲比現(xiàn)在多。螢火蟲把小女孩和父母的年代拉平了。他們只是看螢火蟲嗎?許多人為的是追尋逝去的時光。

硚口村原來叫聯(lián)心大隊,大耒山原來叫紅心大隊。后來都聯(lián)在一起叫硚口村了。程醫(yī)生小時候?qū)W習成績很好,但趕上了“文革”,家里是富農(nóng),升學受到了限制,高中沒辦法念。有家長就跟自己小孩說,他(少年程醫(yī)生)不會有出息的。他聽了很不舒服,不服氣,在生產(chǎn)隊勞動完之后就看書。

他來到了北山林場,成為其中一員。那里有一位赤腳醫(yī)生。他開始對學醫(yī)感興趣。高考恢復后,他借了30塊錢考上了醫(yī)學院針灸系的函授班,用了4年來學習醫(yī)學。1985年完成學業(yè),1989年結婚,娶了現(xiàn)在的妻子。

程醫(yī)生的妻子正在蒸包坨——一種用紅薯粉做成的當?shù)厥澄铩W鳛轲W料的豬肉得等村里殺了豬才有賣。這里是沒有商鋪的。豬肉也是殺豬師傅擱在自家門口的拖拉機上賣。

付新華和賣豬肉的師傅打招呼。這里的人都認識他。螢火蟲保護區(qū)大概是這個村子這么多年里最重要的事情了吧。這個村子上一次這么重要幾乎要回溯到傳說中去。大耒山上曾經(jīng)有一個寨主,寨主就是山大王了,至于山大王的來龍去脈,村子里已經(jīng)沒有人能說清楚。“知道那些故事有什么用呢?”村長對我想知道村里的故事感到不解。大概是的,村民活下去靠的不是故事。這一次,螢火蟲能靠得住嗎?

幾乎在任何時間,在村子里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能見到村長,其次是老書記。村長經(jīng)常開著一輛太原牌照的面包車在村里跑,他曾經(jīng)去山西打工多年,這些年才回到村里,成為了村長。老書記已經(jīng)不當書記好多年,但村里的事他都熱心。

最近村里要解決的是垃圾桶的問題。印著類似“LV”花紋的小垃圾桶,被分發(fā)給了每戶人家。在此之前,村里的每個組都分到了綠色的垃圾桶。

付新華發(fā)動村民們,花了很長時間,把河道里10年的垃圾都清理了。水質(zhì)好,才會有更多的螢火蟲。村民要開始養(yǎng)成往垃圾桶丟東西的習慣,這并不容易。還要養(yǎng)成晚上騎摩托車不開燈的習慣。光會影響螢火蟲晚上的活動。

程醫(yī)生的女兒文姿在守望螢火蟲研究中心幫忙。她晚上需要騎著摩托車去田野里做記錄。她努力遵守騎摩托車不開燈的新規(guī)則,前些天摔了一跤。我見到她的時候,膝蓋和胳膊上還扎著繃帶。

有母親抱著發(fā)燒的小孩來診室打針。文姿幫著父親把針頭扎到小孩的頭皮里,血開始沿著輸液管上升,又開始下降。

那幾天,這樣的時候并不多。診室里經(jīng)常冷冷清清。程醫(yī)生的兒子正在玩網(wǎng)絡游戲。他從杭州回到老家辦護照和簽證。他是程序員,他的下一份工作在菲律賓的馬尼拉。

出去的人多,回來的人少。從外地來這里的,更是少。在村子里,守望螢火蟲研究中心像是一個奇異的存在。

包坨已經(jīng)煮好了。程醫(yī)生的妻子開始招呼大家吃午飯。她也在適應著各地來人的口味,幾乎所有來這看螢火蟲的人吃的都是她做的飯菜。

螢火蟲養(yǎng)殖基地

所有的改變都是螢火蟲帶來的。2014年1月,付新華在武漢建了螢火蟲養(yǎng)殖基地?!氨Wo生物學里面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人工飼養(yǎng)昆蟲進行釋放,再進行監(jiān)測,直到棲息地比較穩(wěn)定了,那才可以。” 

人工飼養(yǎng)螢火蟲是一道難題。最初,他們遭遇了失敗,飼養(yǎng)的螢火蟲幾乎全軍覆沒?!八|(zhì)沒控制好,城市自來水很糟糕。不符合它們要求,后來我們就打了口井,做了水質(zhì)的過濾,達標了之后再去飼養(yǎng),今年就好了很多?!?/p>

一個下著大雨的傍晚,我來到了武漢郊區(qū)的養(yǎng)殖基地。這像是一個被水充滿的地方。水在不同的白色塑料盒子里流動,仿佛從人體的一個器官流到另一個器官。屋外下著雨,有時候分不清是流水聲還是雨水聲。

付新華往白色透明的塑料盒子上一拍,螢火蟲就像躍出水面的繁星一樣亮了起來。在很多人看來,養(yǎng)殖螢火蟲是沒有什么意義的。“沒有太多經(jīng)濟價值。每天晚上出現(xiàn)兩三個小時。研究起來很辛苦。”付新華說。

興趣愛好是他最初的原動力。中國人很少根據(jù)自己的愛好去選擇自己的職業(yè)。一般都是什么有錢做什么。在大學里,什么東西能申請很多經(jīng)費就做什么?!按蠹叶贾肋@個有問題,但是沒辦法,要生存。很少有人愿意坐冷板凳坐很久的。”

這些年,付新華幾乎成為了華中農(nóng)業(yè)大學最有名的老師之一。但他在科研上仍然有壓力,需要發(fā)足夠數(shù)量的論文。他還是“副教授”,而不是“付教授”。

付新華所寫的廣受歡迎的《故鄉(xiāng)的微光》、《螢火蟲在中國》這樣的科普讀物,是不算科研成果的。但研究螢火蟲而成名,他已經(jīng)能申請到一些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的支持。

在中國,螢火蟲的研究和保護薄弱。在日本,保護螢火蟲是經(jīng)過立法的。為什么要保護螢火蟲呢?“螢火蟲是重要的環(huán)保指標。螢火蟲生存的環(huán)境要求非常高,這能判斷出這個地方環(huán)境的好壞。”付新華說。

按照目前的趨勢,人類大概遲早要占滿地球的每一個角落。為了保護螢火蟲,不能把人都趕走?!澳蔷褪菢O端的環(huán)保了?!彼蕾p美國的環(huán)保模式,建自然保護區(qū),動植物都保護。

付新華的研究有一個板塊叫“螢火蟲自然調(diào)查”,這需要弄清楚中國有多少種螢火蟲,分布在什么地方,數(shù)量是多少。有哪些珍稀的,有哪些需要迫切去保護?!坝腥烁艺f別去打擾螢火蟲就好,但如果都不知道這些螢火蟲在哪,一排路燈、一臺推土機都有可能讓它們滅絕。”

大場信義是付新華在日本的好朋友。大場退休之后,日本當?shù)卣o了他一個小燈塔,讓他做了一個小小的博物館。他利用一條人工溪流,在里面飼養(yǎng)螢火蟲。螢火蟲燈塔成了當?shù)匾痪啊8缎氯A非常驚嘆于日本人對螢火蟲的保護。日本有大大小小上千個螢火蟲保護組織?!皷|京的護城河以前被污染了,保護組織和民眾根據(jù)螢火蟲的特性,用了10年修復這個地方,然后螢火蟲從這里飛出來了?!备缎氯A說,“這對我們非常有借鑒意義。”

改變是從細節(jié)處開始的。他們回到村子里,跟村民說,門前的燈你其實并不用,能不能早點關掉,或者說窗簾拉一下。他們還在村里流轉(zhuǎn)了一些土地,按照螢火蟲生存的條件來種植水稻,這還能產(chǎn)出更為環(huán)保的螢火蟲大米。秋天到來的時候,付新華的許多朋友已經(jīng)收到了螢火蟲大米。

天天向上

在鄉(xiāng)間的路上,有駕車來賞螢的人問路,看到付新華,認出了他。因為在《天天向上》看過他。車上下來的一個小姑娘可高興了,問,你認識汪涵嗎?得到付肯定的回答后,小姑娘馬上回頭說,他認識汪涵啊。問她為什么這么高興。她說,她想當演員,她想上《天天向上》??次灮鹣x在此刻成了一件次要的事情,盡管他們剛從武漢開了幾個小時車過來。

汪涵卻愿意在《天天向上》這檔看上去很娛樂的節(jié)目上做一些很正經(jīng)的事情。他在做《越策越開心》時就邀請付新華去做過螢火蟲的科普,《天天向上》又請了一次。

付新華上《天天向上》更多的是因為他是SEE資助的第一批創(chuàng)綠家,SEE基金會是馮侖、吳敬璉、王石等人組建的北京市企業(yè)家環(huán)保基金會。前年,付新華在網(wǎng)上呼吁反對螢火蟲買賣的時候,他們找到了他。他通過評審,拿到了一筆公益天使創(chuàng)業(yè)基金,他現(xiàn)在的螢火蟲保護團隊就是這么建立起來的。

在一個娛樂化的時代里,《天天向上》顯示出了其驚人的影響力。上了節(jié)目后,“守望螢火”的官方微博粉絲大漲,從原來的兩千多,增長到接近20萬。王婷婷、郭瓊、小雪、小劉,那些天都在忙著回私信。這些粉絲里,包括那位在山道上憧憬著上節(jié)目的小姑娘。

付新華是一個嚴厲的人。那些天,我沒少看到他訓斥手下。他跟村長也吵了一次激烈的嘴。都是工作的事情,然后都是在酒桌上言歸于好。

他也是一個挺好玩的人。那些天,他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是自嘲的“然并卵”?!案梢患?,如果這個事情不好玩,沒勁,干不持久。尤其是環(huán)保,特別重要。做垃圾分類,不好玩,很多就持續(xù)不下去,因為垃圾分類是政府干的事。民眾應該干好玩的事,你自己能夠得到提升,同時又能夠真真實實去做點事。所以呢,我就給我的螢火蟲保護做一個定位,好玩,做實事,不要老喊口號?!?nbsp;

當你覺得付新華足夠?qū)嶋H的時候,他又會在開車時,迎著側(cè)面窗戶吹進來的風說,“我已經(jīng)快40歲了,我覺得我還是有夢想的。我這一生和螢火蟲結緣,這件事也會伴我老去。”

付新華兒子的名字里有一個“煜”字,這是他嵌入的螢火蟲的烙印。螢火蟲的發(fā)光是短暫的,付新華不希望這樣,他在“煜”后面又加了一個“恒”字。

山路

付新華坐在駕駛座上,用各種方式給自己提神,這段時間開著車奔波于武漢和咸寧之間,他感到了勞累。在過一個轉(zhuǎn)彎的時候,他說,“你看,上次我的車就掉溝里了。”但他覺得這比當年沒車的時候騎自行車和步行要好多了?!耙郧敖?jīng)常步行三四個小時,特別苦,特別怕毒蛇,被咬一口就掛了。我出差去找找螢火蟲的時候,我老婆每天晚上12點都會給我打電話,看我安全回到住處沒有。聽到我聲音,她才安心睡覺?!笨吹綒夥沼行┑统粒R上說,“都是以前的事情,現(xiàn)在都一笑而過了?!?/p>

假期里,幾位華中農(nóng)業(yè)大學的學生跟著他來到大耒山實習。他們晚上會沿著山路去觀察螢火蟲。會看到亮著燈的車輛穿山而行。

“我想起了克里斯朵夫?李維?!币晃缓钡耐瑢W說。其他湖北的同學都笑了。這是湖北高考英語考試前的試音題中的人物。為了模擬現(xiàn)場,湖北的同學在模擬考時就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遍了,幾乎都會背。

湖北的同學就這么背了起來:

小車正穿行在落基山脈蜿蜒曲折的盤山公路上??死锼苟浞?李維靜靜地望著窗外,發(fā)現(xiàn)每當車子即將行駛到無路的關頭,路邊都會出現(xiàn)一塊交通指示牌:“前方轉(zhuǎn)彎!”或“注意!急轉(zhuǎn)彎”。而拐過每一道彎之后,前方照例又是一片柳暗花明、豁然開朗。山路彎彎、峰回路轉(zhuǎn),“前方轉(zhuǎn)彎”幾個大字一次次地沖擊著他的眼球,也漸漸叩開了他的心扉:原來,不是路已到了盡頭,而是該轉(zhuǎn)彎了。路在腳下,更在心中,心隨路轉(zhuǎn),心路常寬。學會轉(zhuǎn)彎也是人生的智慧,因為挫折往往是轉(zhuǎn)折,危機同時是轉(zhuǎn)機。

在大耒山,螢火蟲越來越多了,更為廣闊的南方,會有新的轉(zhuǎn)機嗎?

咸寧螢海  (圖 / 付新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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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物周刊 2024 第812期 總第812期
出版時間:2024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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