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倫敦，拉里在唐寧街10號門前的街道上休息（視覺中國/圖）
英國議員伊恩·默里（Ian Murray）怎么都想不到，他出名了，以一種狼狽和可笑的方式——他惹毛了一只17歲的名叫拉里的虎斑貓。
拉里是英國首相府唐寧街10號的內(nèi)閣首席捕鼠官，也是英國排名第一的政治文化偶像。自2011年擔(dān)任公職以來，它熬走了五任保守黨首相，目前正與工黨新首相基爾·斯塔默處于磨合階段。
“議員的政治生涯完蛋了！”
在蘇格蘭格拉斯哥市的一次餐會上，剛剛被任命為蘇格蘭大臣的工黨議員伊恩·默里心情愉快地向本地商界領(lǐng)袖們講述，他和工黨同事們在2024年7月英國大選中獲勝后的情景。
“唐寧街來了電話。我們興奮地走著去唐寧街。其實我們最想做的，不是和新首相談話，而是和拉里貓拍合影。”但是，最終一張合影都沒拍成，“因為拉里就是一個小混蛋（Larry the cat is a little shit.）?！?/p>
“拉里是你這輩子所見過的最悲慘的動物。我一點都不驚訝，想想它過去十年里不得不和誰（五任保守黨首相）一起生活?！蹦镉幂p快的語調(diào)一邊貶損著拉里，一邊順道貶損老對手們——在大選中落敗的保守黨及其歷任首相。
沒有不漏風(fēng)的墻，私下談話被泄露后，迅速傳開并引爆英國輿論。BBC周日的政治評論節(jié)目中，主播和評論員討論的是：拉里到底對粉絲們的自拍比較敏感，還是它對跟著新首相搬進來的貓咪喬喬（Jojo）有抵觸情緒？
最會搞事情的是八卦報紙《太陽報》，在頭版上用了黑色的大標題——《亂套了！亂套了》，內(nèi)容提要則是——“新內(nèi)閣一位議員冒著斷送其職業(yè)生涯的風(fēng)險，罵唐寧街首席捕鼠官是一個小混蛋?！?/p>
旁邊還有一行提要—— “英國最著名的貓拉里被罵是‘一個小混蛋’，至于罵他的那個人，我們都忘了他叫啥（詳細報道見第五頁）?！?/p>
這顯然是在諷刺伊恩·默里——拉里只有一只，而默里這樣的議員有很多很多。
一位知名政治評論員在推特上挖苦說：“看起來伊恩·默里議員并不清楚政壇的食物鏈，以及他在其中所處階層之低。伊恩，唐寧街10號的貓享受到的廣泛擁戴，是你這一輩子都無法想象和企及的?！?/p>
與拉里關(guān)系最為親近的唐寧街10號常駐攝影記者賈斯汀·吳（Justin Ng）在推特上@了該議員，開玩笑說：“如果需要我?guī)湍阙A得拉里的關(guān)注，可以跟我說一聲。誰知道呢？我也許可以幫你拯救職業(yè)生涯?！?/p>
這一輕松的政治八卦多少沖淡了《泰晤士報》一周前的一則獨家新聞給英國民眾帶來的沉重感。
據(jù)一位來自首相官邸的匿名人士透露：考慮到受雇13年的首席捕鼠官拉里已有17歲高齡，唐寧街10號悄悄為它離世的“悲傷日子”做好了預(yù)案，這包括一封公開的媒體聲明和有關(guān)拉里的圖文影像資料。
在唐寧街，該預(yù)案有一個秘密代號——“拉里橋”。這是參照此前英國政府和王室為晚年的伊麗莎白二世女王所做的預(yù)案——“倫敦橋”，其中以“倫敦橋在倒塌”為暗號，指代女王駕崩的消息。
“我們覺得必須謹慎地處理這一問題?！边@位匿名人士解釋說。
2011年5月25日，倫敦，英國首相卡梅倫（中）向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右）介紹拉里（視覺中國/圖）
“人民的貓咪”
自2011年2月?lián)斡畠?nèi)閣首席捕鼠官以來，拉里已目送了五任首相的離開。
2024年7月，當工黨在英國大選中獲勝、時隔14年再次入主唐寧街10號，人們討論著新首相基爾·斯塔默可能為英國帶來的改變，以及唐寧街首席捕鼠官拉里的新挑戰(zhàn)——斯塔默的家貓喬喬也將一同入住首相府。
“我是希望斯塔默先生不要低估拉里的受歡迎程度?！痹诮邮苊缆?lián)社采訪時，拉里的密友賈斯汀·吳帶著一絲善意警告說：“一般來說，如果他想繼續(xù)掌權(quán)，那么拉里也必須留下來?！?/p>
這絕非玩笑。在過去13年里，拉里所積累的超高人氣和廣受英國民眾喜愛的現(xiàn)實，讓政客們趨之若鶩——他們都想方設(shè)法與它套近乎、攀關(guān)系，以便為自己在選民中拉升一波好感度和支持率。正如英國政府官網(wǎng)上對這位首席捕鼠官的介紹：“它原本是受雇來抓老鼠的，最終俘獲了全英國國民的心?！?/p>
2023年圣誕節(jié)至新年，時任首相里?！ぬK納克人氣低迷，公關(guān)團隊為他拍了一部宣傳片試圖挽救保守黨的支持率——在片中，蘇納克一人獨守家中，跟拉里相依為命，然后他抱著拉里一頓猛親。
但鏡頭中的拉里一副萬般不情愿的嫌棄臉，一點都不想配合首相營業(yè)。
還有在蘇納克之前擔(dān)任首相的伊麗莎白·特拉斯，2022年9月，她剛在保守黨黨內(nèi)競選黨魁獲勝，即將接替鮑里斯·約翰遜。在唐寧街10號，當著無數(shù)媒體鏡頭，特拉斯蹲下來，企圖撫摸正在門口看風(fēng)景的拉里。
結(jié)果，拉里拒絕了她的撫摸，調(diào)轉(zhuǎn)貓屁股轉(zhuǎn)身就走。特拉斯女士顯然沒有放棄，等入主唐寧街10號，在接待丹麥女首相來訪之際，兩位女首相在門口伸出手、企圖跟拉里攀交情，再次遭到了它的明確拒絕。
這兩幕都留在了公眾的心里。在位44天后，這位一直在硬拗“鐵娘子”人設(shè)的女首相因推出一系列不受市場認可的新經(jīng)濟政策，引發(fā)了劇烈的金融動蕩，最終不得不自行辭職，成為英國歷史上“最短命的首相”。
在推特上，拉里的賬戶嘲笑特拉斯是一顆“生菜”，因為生菜易壞、保質(zhì)期短。
相比兩位繼任者，總是被拉里在社交媒體上諷刺挖苦的“金毛首相”鮑里斯·約翰遜則顯得明智大度多了。2022年11月6日正式離任的那天，他在唐寧街發(fā)表告別演講，吹噓了一番自己的任期成就，并在最后致謝了拉里和他的愛犬迪倫，而不是他的妻子凱瑞。
這場演講的結(jié)束語聽上去有點無厘頭——“如果迪倫和拉里都能夠把它們暫時性的困難拋在腦后，那么保守黨也可以做到?！?/p>
約翰遜結(jié)束演講、坐車離開的兩分鐘后，拉里從首相官邸的大門款款走出，蹲在門口，仿佛是來為金毛首相的告別秀做個收尾。蹲守唐寧街的記者們都認為：它是要確認約翰遜到底有沒有走。
“拉里才是唐寧街10號的真正老板?！睌z影記者賈斯汀·吳評價道。
2022年10月1日，倫敦，英國首相利茲·特拉斯（左）在唐寧街會見丹麥首相弗雷澤里克森時試圖撫摸拉里（IC photo/圖）
游蕩于權(quán)力走廊的“萬人迷”
像每一個遠大前程類故事里的主角，拉里這位權(quán)力中心的“萬人迷”出身寒微，曾是被公益組織“巴特西貓狗之家”救助、收留的一只小小流浪貓。
2011年1月戴維·卡梅倫就任首相期間，唐寧街10號苦于鼠患猖獗，決定去領(lǐng)養(yǎng)一只貓來解決問題，同時也兼作陪伴首相家孩子們的寵物。經(jīng)過極慎重的考慮和全面評估后，“巴特西貓狗之家”的工作人員把一只四歲大、灰黑白色夾雜的虎斑貓拉里舉薦給了首相府，理由是它具有“善于交際，大膽和自信的天性”，并擁有“強烈的追逐和狩獵本能”。
當年2月，拉里被首相府正式任命為內(nèi)閣辦公室的“首席捕鼠官”。這也是大英帝國歷史上第一只獲此封號的貓咪，其俸祿則由首相府的工作人員出資承擔(dān)。
突然而至的高光生活，讓“平民”拉里一開始頗不適應(yīng)。上任第一天，它就把到訪首相府的一名女記者的手臂給抓傷了四處，然后躲到了桌子底下，怎么哄都不肯出來。但等探索并熟悉了新的職業(yè)環(huán)境后，它就展現(xiàn)出了天生的大明星氣質(zhì)——它喜歡在媒體記者云集的唐寧街上散步，悠然穿梭于長槍大炮之間，曬太陽、打盹、追鴿子，以及偶爾抓一回老鼠。
很快地，拉里把唐寧街上整個媒體記者團的注意力都緊緊拽在爪心里。每當新聞事件進展緩慢時，攝像機、攝像機就會對著它拍攝；到后來不管有沒有重大新聞在發(fā)生，鏡頭都會留給它。
拉里的存在，也給這些常年駐守在一線的時政記者、新聞主播帶去安慰和快樂，尤其是在深夜蹲守重大新聞的疲憊寂寞時刻。等到它夜游完畢、要回屋睡覺時，都會有記者為它敲開首相府大門，然后向它道“晚安，拉里”。
其中少數(shù)的幸運兒會得到它的特別“垂青”，它會主動跳到對方的膝上，接受撫摸以及供奉——它所喜歡口味的貓零食。
攝影記者賈斯汀·吳就是特別受拉里青睞的少數(shù)人士之一，他認為，這只虎斑貓具有一種“廣泛的吸引力”。 “我的意思是，它是一只貓，它知道如何向媒體施展魅力，”他解釋說，“基本上，它就是用這種方式——為我們所有人（記者）擺姿勢。譬如當你把鏡頭對準它，而它正好背對著你，它就會轉(zhuǎn)過頭來擺一個過肩的姿勢，就像電影明星拍大片時一樣。”
“我認為它非常清楚什么是重大時刻，它也非常精通媒體。”這指的是，在各國政要來往出入唐寧街時，拉里總是知道在何時、以何種方式登臺亮相，占據(jù)舞臺的重要一角。
2019年6月，時任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及其夫人梅拉尼婭到訪唐寧街10號。拉里先是趴在正門一側(cè)的窗臺上假寐，成功“入鏡”英美領(lǐng)袖在唐寧街10號前的握手見面照。等大人物們會談結(jié)束，時任英國首相特蕾莎·梅送特朗普夫婦出門，卻發(fā)現(xiàn)拉里已經(jīng)游蕩到特朗普的豪華座駕的車底避雨。因為它不愿從下面出來，美國總統(tǒng)的車也沒法啟動。
據(jù)《華盛頓郵報》報道，“目前尚不清楚拉里是否阻止了特朗普的行動……它最終確實走了。但愿它是去抓老鼠去了?！?/p>
2022年，鮑里斯·約翰遜因為多樁丑聞被迫辭職，蘇納克成為保守黨的新任黨魁。當媒體蹲守在唐寧街，捕捉這位英國歷史上第一位印度裔首相踏進大街的一刻，拉里貓又一次“恰巧”出現(xiàn)在和首相同框的鏡頭里，并且彼此相向而行。當晚，全球各大新聞網(wǎng)對英國新首相的報道中，都出現(xiàn)了一只貓悠閑踱步的鏡頭。
借助媒體，拉里很快成了英倫三島的大名人，粉絲從全國各地給它寄來各種貓糧和玩具。據(jù)“巴特西貓狗之家”的數(shù)據(jù)：自從拉里受雇于唐寧街后，它的人氣讓領(lǐng)養(yǎng)貓變得非常時尚，僅2012年，收養(yǎng)貓的人數(shù)激增了15%。
從媒體寵兒到歷經(jīng)13年人氣不衰的“人民的貓咪”，還有社交媒體的大大功勞。
2011年2月，當拉里受雇于唐寧街時，一個名為“拉里貓”的非官方賬號登錄各大社交媒體平臺上。它以一只身處權(quán)力中心、冷眼旁觀世事的貓咪的視角，點評、諷刺政治人物、政治事件，與粉絲們積極互動，以特有的英式幽默——詼諧辛辣，夾帶些許刻薄，還有作為唐寧街幕后大老板的自戀。
有時，它是文化大使，向粉絲們普及英國的歷史、地理和文化風(fēng)俗知識；有時化身為友好大使，代表唐寧街向世界各地遭受各樣災(zāi)難的人們、貓咪送去安慰、鼓勵和祝福。
目前，“拉里貓”在推特上擁有90萬追隨者，粉絲遍布世界各地。沒有人知道它的新聞小助理到底是誰。但賬號似乎與唐寧街的記者們關(guān)系密切，且政治立場偏中左翼，對保守黨政治家“下嘴”尤為不客氣。
就在數(shù)周前，有四個來自美國的女孩計劃連續(xù)七天蹲守在唐寧街的欄桿外面（唐寧街不向公眾開放），想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見到自己的偶像拉里，并用視頻記錄下這個過程，放在網(wǎng)上，火爆一時。她們等到第六天，終于遠遠見到了出來溜達的拉里的身影。一位好心的安保警察把拉里高高舉起，向她們揮動。
“它是真的！它是真的！”美國女孩們激動地大聲尖叫起來。被舉起的拉里一副見怪不怪的淡泊樣子。
玩忽職守的公務(wù)員
至于正職——抓老鼠，這位內(nèi)閣“首席捕鼠官”有點一言難盡。
2011年，據(jù)一位唐寧街發(fā)言人稱：盡管拉里據(jù)說擁有“非常強烈的掠奪欲望、高度的追逐和狩獵本能”，但直到新官上任兩個月后，它才開始向唐寧街的老鼠表明它對工作是認真的。
據(jù)《衛(wèi)報》當年4月的報道，拉里更喜歡在權(quán)力的走廊里閑逛，而不是在草地上跟蹤老鼠。首相府的工作人員不得不對它進行在職培訓(xùn)，方法是給它一只玩具老鼠玩。最后，在當年的耶穌受難日（4月22日），“拉里從唐寧街花園的窗戶出現(xiàn)，嘴里叼著一只老鼠。據(jù)信，它把獵物放在了首相秘書的腳下。此后，拉里每天在打盹的間隙繼續(xù)履行職責(zé)。
2012年8月28日，拉里首次公開在媒體面前表演了一場獵殺，并將獵物扔在唐寧街10號前面的草坪上。
2013年10月，它在兩周內(nèi)抓到了四只老鼠，一名愛心過于膨脹的工作人員從它的魔掌中救出了其中一只。然后，它就開始懈怠了。
嚴肅大報《泰晤士報》曾一度逮到了首席捕鼠官玩忽職守的黑料，并在頭版給予曝光，有照片為鐵證——一只老鼠在光天化日下溜達，而就在不遠處，拉里正在自顧自地玩耍。事態(tài)一度嚴重到拉里差點被炒掉——2012年，時任首相卡梅隆在他的書房里發(fā)現(xiàn)一只老鼠，而躺在一旁的拉里連爪子都沒有動一動，“甚至沒有醒來”。
小報們開始叫它“懶鬼拉里”。2015年7月，時任財政大臣喬治·奧斯本和另一位官員在辦公室內(nèi)把一只老鼠逼到死角，然后用一個裝三明治的棕色紙袋套住了它。當時媒體開玩笑說，財政大臣可能會接任“首席捕鼠官”一職。
對拉里的不稱職，“巴特西貓狗之家”的負責(zé)人頗感內(nèi)疚，承認他們搞錯了，“它實際上是一個垃圾搬運工?！?/p>
不知道拉里當初是用什么伎倆迷惑了他們，但至少在一點是貨真價實的——它確實是一只具有“高度的追逐和狩獵本能”的“好貓“，只是在抓鴿子和其他小動物上更加起勁。2022年10月的一個寒夜，15歲高齡的拉里勇敢追擊了一只個頭比它大得多的小狐貍，捍衛(wèi)了首相官邸的神圣領(lǐng)地。這個過程被蹲守在唐寧街的一名記者拍下，在電視上播出并廣為傳播，為拉里正了名。
據(jù)英國政府網(wǎng)站稱，拉里告訴內(nèi)閣辦公室：鼠患問題的解決方案仍處于“戰(zhàn)術(shù)規(guī)劃階段”。
對于這位高級公務(wù)員的玩忽職守，公眾表現(xiàn)得十分寬容。
2024年9月，剛剛專訪了新首相斯塔默的BBC政治新聞編輯、主播勞拉·昆斯伯格在其節(jié)目中透露：跟新首相一家搬進唐寧街的家貓JoJo是一個捕鼠能手，這讓現(xiàn)任首席捕鼠官拉里有了強烈的危機感。
一位粉絲憤憤不平地在拉里的推特下留言：“每個人都自以為是個專家，可以侃侃而談，但是，勞拉·昆斯伯格她自己又抓過幾只老鼠呢？” 另一位粉絲則說：“我想首席捕鼠官是一個管理崗位，不需要弄臟自己的爪子。難道你（拉里）就沒有一個兩條腿的捕鼠職員嗎？”
2022年11月9日，倫敦，英國首相蘇納克與拉里在唐寧街10號 （IC photo/圖）
在不確定的時代里，一個毛茸茸的完美政治伙伴
英國歷史學(xué)家克里斯·戴專門就拉里和“拉里現(xiàn)象”撰寫了一部學(xué)術(shù)著作，書名是《拉里、首席捕鼠官和其他的“官貓”》。
據(jù)他的研究：自英王亨利八世開始，貓咪就在為英國政府效力，但直到1929年才有第一只官方記錄在冊的“公務(wù)貓“。當時，英國正處于第一次世界經(jīng)濟危機之中，百業(yè)蕭條，養(yǎng)貓的開支變得不堪承受，于是有內(nèi)務(wù)部的公務(wù)員向財政部提出申請：要求劃撥每天一便士來喂養(yǎng)一只名叫彼得的貓。
“這是英國歷史上最艱難的時期之一。但政府官員在履行公務(wù)時，仍然從圍繞在他們周圍的貓咪那里得到了一點歡樂?！边@位就職于英國國家檔案館的歷史學(xué)家說，“每個人都喜歡動物，即使是在權(quán)力的走廊中也能感受到這一點。”
2016年6月，英國全民公投以52:48的微弱優(yōu)勢決定“脫歐”，時任首相卡梅隆在巨大壓力下決定辭去首相之職。在接受下議院最后一次質(zhì)詢時，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他當庭甩出了一張自己懷抱拉里的親密合照，粉碎了有關(guān)他與內(nèi)閣首席捕鼠官彼此不和的流言，引得眾議員當庭爆笑陣陣。烏云密布之下，緊張不安的氣氛得到了一點緩解。
“在政治緊張或政治沖突的時刻，就像今天的英國，尤其是在英國脫歐之后，政治生活里這種較軟性的一面、較溫和的溝通形式，對政府和公職人員來說是相當有吸引力的?！眰惗亟?jīng)濟學(xué)院的政治傳播專家尼克·安斯特德說。
政客們和公眾在同一只家貓身上找到了彼此的共同點——在一個充滿不確性的時代，拉里給英國人提供了一個令人振奮、從現(xiàn)實稍稍逃離的機會，盡管它可能不是一只很會抓老鼠的貓。
“拉里的存在，使政府的角色變得人性化起來?！卑菜固氐抡f?！耙话銇碚f，政府似乎是一種遙遠、生硬的東西，讓人們疏遠?！?/p>
在英國，無論是政府的公關(guān)傳播團隊，還是媒體記者，以及更廣大的公眾，他們都把拉里當作一個全國性偶像來看待。它激發(fā)了源源不斷的創(chuàng)作靈感，書籍、漫畫，以及超級大網(wǎng)紅的社交媒體賬號的出現(xiàn)。
漫畫家泰德·哈里森（Ted Harrison）為《星期日快報》創(chuàng)作關(guān)于拉里的生平及其時代的系列漫畫。在設(shè)計這一角色時，他最感興趣的是這只虎斑貓抓老鼠的職責(zé)，以及它作為政治“局內(nèi)人”的身份。
“在它身上，代表了這樣一種觀點——即在政治生活中，到處都有老鼠，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次哪個政治盟友會成為老鼠，”他說?！暗?，貓總在那里保護你?！?/p>
盡管拉里不會說話，但許多英國人通過拉里找到了聲音。
對《拉里日記：唐寧街——前100天》的作者詹姆斯·羅賓遜來說，貓的觀點很可能是人們所能擁有的最誠實的觀點?！拔覀?nèi)祟惪傆幸桓Q內(nèi)幕真相的念頭。通過拉里，我們似乎可以窺探到權(quán)力的幕后——唐寧街10號里的真實情況，”羅賓遜說，“你可以從貓那里更誠實地了解幕后發(fā)生的事情。”
“因為它們本性自我，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它們永遠不會僅僅因為你是它們的主人，就來吹捧、討好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