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鳴:“能成為人藝人,此生足矣”

稿源:南方人物周刊 | 作者: DLL 日期: 2022-07-02

6月12日,北京人藝建院70周年直播活動,在劇場,白巖松提問,“您是27歲走進人藝的,那么今天,對已經到人藝的27歲的年輕人,和有可能到人藝的27歲的年輕人,您愿意對他們說些什么?” 任鳴坐在紅色的觀眾椅上,只講了一句話:能成為人藝人,此生足矣。

2022年6月19日,北京人民藝術劇院院長、導演任鳴因病去世,消息突然。

6月的北京人藝,在新冠疫情出現(xiàn)后有了久違的熱鬧氣息。劇院門口左右四面大大的海報墻都掛著計劃6月20日上演的話劇《阮玲玉》劇照,徐帆飾演的阮玲玉孤單側影下是主創(chuàng)名單,第二行寫著:“導演/林兆華、任鳴、韓清”。

今年適逢北京人藝建院70周年,慶?;顒佣啵硒Q是操持者。人藝附近公交車站的廣告牌上都是大紅色慶祝海報,密密麻麻列著人藝的優(yōu)質劇目,其中就有任鳴執(zhí)導的《嘩變》《蓮花》《榆樹下的欲望》《玩家》等等。

《嘩變》在國內戲劇圈也算是現(xiàn)象級話劇。1988年《嘩變》首演時,任鳴擔任副導演,2006年,他執(zhí)導復排了這部戲:舞臺有如真實法庭,調度簡單,原告被告律師證人眾說紛紜,甚至有的演員全場不動,只靠臺詞吸引觀眾——在演員受到極大限制的情況下,試圖榨出他們最純粹的發(fā)揮。任鳴曾說,《嘩變》最講究的是臺詞,“它是話劇的藍本,告訴我們話劇是姓話的?!?/p>

任鳴從小受文藝熏陶,18歲立志成為導演,那時中戲導演系每隔三年招生一次,高中畢業(yè)他等了近三年,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了進去。1987年,27歲的任鳴經導演系老師、林兆華妻子何炳珠推薦,畢業(yè)實習給林兆華當助理導演。之后,林兆華向人藝建議留下任鳴,時任人藝副院長于是之寫信,向想讓任鳴留校任教的中戲要人。

31歲那年,任鳴憑獨立執(zhí)導的話劇《北京大爺》嶄露頭角?!侗本┐鬆敗分v的是市場經濟起步時期的北京,時代性強,布景寫實。這部戲任鳴與表演藝術家林連昆合作,受益良多。林連昆多次和他強調,人物是最重要的,現(xiàn)實主義戲劇是有長久生命力的。

上世紀90年代,先鋒的、實驗的話劇涌現(xiàn)。任鳴不是那樣的創(chuàng)作者,他認為戲劇首先應該活在當下,再求永生。他自己也說,他不屬于“顛覆戲劇、前衛(wèi)戲劇那一類型的導演”。

任鳴對北京人藝的定位是,有民族氣質民族精神的劇院、現(xiàn)實主義劇院、人民的劇院。他曾說,希望建立起中國話劇自己的經典體系,這需要幾代人的努力。北京人藝常年上演曹禺、老舍的經典作品,《推銷員之死》《嘩變》這樣現(xiàn)實主義底色的外國經典劇目,還有《天下第一樓》《小井胡同》《窩頭會館》等京味話劇。任鳴做過這樣的比喻:打磨作品像文玩家盤手里的物件,要不斷地“盤”,才能越來越有光。

任鳴自1994年擔任北京人藝副院長,2014年起擔任院長。作為北京人藝的管理者,他不常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里。在外界看來,任鳴的事業(yè)順風順水,他本人也覺得幸運。他不止一次說過,自己的理想在27歲就實現(xiàn)了:“每排一個戲都給了我滿足?!彼潍@得中國話劇文華獎優(yōu)秀導演獎,兩次獲得話劇金獅獎優(yōu)秀導演獎。

6月12日,北京人藝建院70周年直播活動,在劇場,白巖松提問,“您是27歲走進人藝的,那么今天,對已經到人藝的27歲的年輕人,和有可能到人藝的27歲的年輕人,您愿意對他們說些什么?”

任鳴坐在紅色的觀眾椅上,只講了一句話:能成為人藝人,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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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物周刊 2024 第806期 總第806期
出版時間:2024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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