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大運河
在抵達威尼斯之前,我短暫地經(jīng)停了熱那亞。這里曾經(jīng)是威尼斯共和國的“死對頭”,比起共和國系統(tǒng)及成體系的海運和商貿(mào)規(guī)則,熱那亞盛行個人主義,人們運氣好時經(jīng)商,運氣差時就轉(zhuǎn)為劫掠。我的大巴停在一片凌亂的港口老城區(qū),路邊建筑上斑駁破碎的半開百葉窗似乎就是我想象中的意大利,如同電影《教父》中的西西里島那樣。
我本以為威尼斯也會是這般模樣,但當(dāng)我真正抵達時才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我到達的時間恰是下午,當(dāng)坐上第一班上島的游船,眼前的景致并不像意大利的其他地中海沿岸城市那般明媚耀眼,空氣中飄著的也并不是檸檬與無花果的香氣,而是更加氤氳的、清淡的、帶著泥土質(zhì)感的海洋氣息。
從圣馬可鐘樓眺望威尼斯海關(guān)大樓及安康圣母圣殿
事實上這正是灘涂淺海帶給人的感覺,你面對著大海卻又不完全是,因為海洋不會洶涌而來,像熱那亞懸崖峭壁下的浪濤。經(jīng)過廣袤的淺灘地帶,大海的能量被一層層削弱,可它絕非再無兇險,靜止的水體是滋生腐敗與疾病的根源;更重要的是,沒有人知道在何時,它又會重新咆哮。治水的同時保有敬畏之心,才是這座建立在水上的城市的生存之道。這也是為什么過去的威尼斯會有一位專門的水務(wù)行政官,因為只有保住“活著的潟湖(Laguna Viva)”,人才得以與自然共生于此。
有生存,便也存在死亡,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死于威尼斯》都算得上是我最喜歡的“世紀末”(Fin de Sièle)文學(xué),在抵達威尼斯之前,我又特地重新閱讀了一次。作者托馬斯·曼在其中成功塑造了一位在追逐藝術(shù)、美與欲望的道路上奉獻出生命的作家阿申巴赫——他在威尼斯瘋狂迷戀上了一位俊美的少年塔齊奧,將其視為本質(zhì)、美的化身,日益劇增的情思讓他遲遲不愿離開瘟疫已然暗自流行的威尼斯,最后死在了少年離開的那一天。
從威尼斯的蝸牛府眺望圣馬可鐘樓
我曾一度疑惑,有著重商主義歷史、曾在文藝復(fù)興時期留下濃墨重彩的威尼斯,何以成為世紀末頹喪曖昧文學(xué)的經(jīng)典目的地,而答案恰恰就在“活著的潟湖”的對立面:靜止的水就是瘟疫流行的溫床,透過氤氳悶熱又充滿誘惑的空氣,身處其中就如同世紀末的人們,從理性的撕裂與悲觀中緩緩滑入感性的狂熱與放縱。疾病與墮落的象征關(guān)系,就如同潟湖與封閉其中的縱情享樂,難有波濤駭浪打來,有的只是緩慢的消亡。
潮起潮落,如今面對全球氣候變暖的威脅,威尼斯和整個意大利都感受到了保護這座古老城市的緊迫性,禁止大型游輪、修筑海岸堤壩等種種措施似乎都在強調(diào)著這里如今的脆弱。不過,在我看來,威尼斯的多面之美也在于此,漫步島上小巷,既有文藝復(fù)興時期的神圣之美,又有其海運黃金時代的人性之美,縱使在其縱情聲色之時也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柔弱魅力,就如同曾經(jīng)的提香與喬爾喬內(nèi)筆下的溫和色彩——即使不是光芒萬丈,也自能直抵所見之人內(nèi)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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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的主要公共交通方式是水上巴士,通過網(wǎng)站提前預(yù)定,最高可以有 7 折優(yōu)惠;票面可以選擇 24 小時、48 小時或 72 小時,在有效期內(nèi)可以自由搭乘,非常方便;
威尼斯有兩個火車站,島上的火車站名為 Santa Lucia,但是更多的列車抵達的是島外的 Mestre 火車站,需要注意區(qū)分以免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