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底的多倫路仍處于炎熱的陽光中,車流與商鋪,人來人往。拐入上海多倫現(xiàn)代美術館,你將暫時遠離喧囂,在《未知游戲》展覽中,探索游戲內(nèi)外光怪陸離的世界。
一進門,白色墻面上綠色數(shù)碼框中的四個問題開啟了“未知游戲”之旅,它們是游戲的入口,卻已開始拷問觀者的內(nèi)心。“你想和數(shù)字人談戀愛嗎?”“如何逃脫成為‘工具人’的困境?”“你理想中的社區(qū)是什么樣的?”“游戲、網(wǎng)絡、現(xiàn)實,哪個世界才是真實的?”這些問題似乎裹挾著數(shù)字時代每個現(xiàn)代人的生活,而于此時此處突然被顯化出來。當你陷入沉思,一時找不到答案,不妨移步左邊答案之墻,看看來往的參觀者在便簽上留下怎樣的答案:“想,因為我也是數(shù)字人”、“停止幻想”、“可以蹭飯”、“也許他們互為平行世界”……
往里走,一團團巨大的透明氣泡物在燈光下散發(fā)淡藍色光澤,投映在四周的光影頗似海底陽光。衣著靚麗的參觀者在“氣泡”間打卡拍照。這個名為《觀察者們》的巨大裝置,展現(xiàn)著藝術家徐文愷對網(wǎng)絡時代無形的數(shù)字物的想象。而這些流連其間的人們,似乎也是游走在這些無形數(shù)字物之間的生活方式的一種具象展現(xiàn)。
《觀察者們》徐文愷
更深的展廳光線幽暗,透過防盜網(wǎng)與紗簾,小小的電視發(fā)出藍色微光,一只救生圈靜靜漂浮在海面上。旁邊的屏幕上不斷播放著人們在游輪甲板的人工海浪中沖浪的玩樂畫面。熱鬧的喧囂與神秘的靜謐,沖突似乎揭示著縱情享樂中的人們也許仍然處于某種不安而需要被救援的常態(tài)。這個名為《白鯨》的作品,梅爾維爾原作中與白鯨搏斗的悲劇命運和眼前畫面中人們的娛樂相對照,形成引人深思的鮮明對比。
隨著旋轉(zhuǎn)樓梯來到二樓,首先看到的是王拓的作品《中毒》。巨大的屏幕中,12位衣著華麗的男女在水晶燈、燭臺、鑲邊抱枕簇擁的房間中,擺出《名利場》雜志的人物群像姿態(tài)。鏡頭特寫他們的身體局部,轉(zhuǎn)動寶石戒指的手部、在條紋地板上挪移的皮鞋或是緞面的衣領下布滿皺紋的頸部,畫面推移,每個人對著鏡頭說出似無關聯(lián)的臺詞,他們的影像中穿插著荷蘭黃金時代群像繪畫。與雜志封面不同,人們始終面無表情,神態(tài)僵硬,他們口中無感情念出的獨白,是這些演員曾經(jīng)出演的廣告中隱去商品信息的廣告臺詞。而此時,這些話語頗似人物真實的心理寫照。黑暗中的長椅上,一名參觀者獨自凝視著屏幕上的精致與麻木、光輝與壓抑、繁盛與空虛。
通過小門再次進入燈光明亮的空間。房間里用線拉起一串串詞條,墻面上貼滿彩色的圖畫、照片或老物件。這個碎片化又斑斕的空間,像是把二維的手賬本拉成三維,立體地敘述著定海橋的故事?!岸ê颉笔且粋€新老工人混居的社區(qū),也是一個實踐自我教育與互助的松散自發(fā)社團,詞條中有人說,它是“巨型城市中照亮這座城市的縫隙”(Jeff Hou)。如今定海路將被拆遷,“定海橋”的人們用這些貼紙、海報、照片等共同拼貼并紀念它的樣貌。清晨鐵閘門間的早餐店、社團成員拿著氣球走在橋上的簡筆畫、搪瓷杯和瓶瓶罐罐、寫著“支撐”、“愛咋整”、“情感勞動”等釋意的辭條、騰躍在空中的有些老舊的獨角獸玩偶……行走于這個名為“辭‘?!螒颉钡捻椖恐?,似乎正在穿梭層層疊疊的記憶迷宮。當然,這一迷宮是開放的,參觀者可以在彩色卡片上留下自己的辭條。
特別項目“:辭‘海’游戲”
繼續(xù)向上,來到三樓展廳,展廳中央放著一個圓臺裝置,圓臺上放映著一圈僅靠手趴在高塔邊緣的人的影像,周圍環(huán)形屏幕上是從高塔上眺望城市與遠山的畫面。站在這里,參觀者似乎立于高塔頂端,可以任意裁決這些命懸一線之人的生命。背景樂幽幽奏鳴,緊張而陰森。藝術家陳陳陳在《不殺之恩2.0》中,以這種方式展現(xiàn)著當代社會人與人之間疏離又不可分割的關系,以及“不殺之恩”這種特殊的生存境遇。
《不殺之恩2.0》陳陳陳
或明或暗的展廳里,混合著游戲電流的背景聲,影像、字條、實物……種種裝置和媒介以其特殊的方式,帶領參觀者游走在真實與虛擬之間,設立規(guī)則又打破規(guī)則,在此探索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方式,思考數(shù)字時代我們?nèi)绾巫蕴?,拼接過去的記憶與未來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