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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記者 聶陽欣 發(fā)自廣州 編輯 周建平 rwzkjpz@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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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蘭·德波頓在《旅行的藝術(shù)》中寫道:“如果生活的要義在于追求幸福,那么,除卻旅行,很少有別的行為能呈現(xiàn)這一追求過程中的熱情和矛盾。不論是多么的不明晰,旅行仍能表達出緊張工作和辛苦謀生之外的另一種生活意義?!钡虏D生活在倫敦,在看到一本畫冊上的沙灘與棕櫚樹后,他抱著對熱帶風(fēng)情的想象去了加勒比海域的小島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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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xiàn)代城市工作的很多年輕人經(jīng)歷過類似的內(nèi)心沖動。這種沖動有時甚至不需要鮮活的圖片,僅僅是一句話就能喚醒,例如高曉松的“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以及2015年鄭州女教師顧少強辭職信里的“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這兩句話在社交網(wǎng)絡(luò)上鋪天蓋地,反映了人們一種普遍的情緒:對工作和生活的不滿,對遠方旅行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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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津津樂道的旅行敘事必定包含三個元素:非日??臻g、旅行者、故事。這也構(gòu)成人們對旅行向往的三個維度:陌生的、能夠滿足好奇心的地理空間,自由隨性的自我,有可能發(fā)生的具有不確定性的故事。有什么比旅行更能使人從熟悉厭倦的環(huán)境、復(fù)雜的人際關(guān)系、按部就班的工作中抽離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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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職旅行,讓這種抽離變得更為決絕,也即選擇從原本的生活跳入另一種生活,然而想象中的旅行和實際的旅途不同,大多數(shù)人也終究要回歸原本的生活。在付出高昂的時間成本和旅行費用后,辭職去旅行的人得到他們期待的東西了嗎?回歸后,如何適應(yīng)旅行和現(xiàn)實的落差?徹底換一種生活需要付出什么,這些付出是否真能讓他們更幸福?在我們采訪的辭職旅行者中,有人回歸朝九晚五的生活,有人把“另一種生活”過成日常,如寫下“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顧少強。在旅途中,旅行就是他們的日常。詩從來不在遠方,我們總要過好每一個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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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職前,他感到“沒辦法關(guān)掉手機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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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川藏線上,經(jīng)??梢钥吹竭蛋莩サ牟孛?,幾人同行,帶著一輛牛車或拖拉機裝食物、日用品,走幾步磕一個長頭。一路寺廟眾多,富麗堂皇、氣勢恢宏,藏民自己住的房子卻普遍簡陋?!八麄兎浅r\,會把幾乎所有的財富、時間、精力全部捐獻給寺廟,”看到這些藏民,Panda突然覺得,人們在城市里獲得的物質(zhì)成就,在這個地方都是沒有價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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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da從事設(shè)計工作,大學(xué)畢業(yè)工作八年后,2019年11月,他從國內(nèi)前三的手機公司辭職,踏上了為期一個半月的旅途。從成都出發(fā),去海螺溝、稻城亞丁、措卡湖、色達、丹巴藏寨,再回到成都,一路向東去樂山、峨眉山、張家界、黃山,最后一站是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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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裸辭,是因為需要旅行來充實兩份工作之間的“自我修復(fù)期”,在旅行結(jié)束前,Panda不想去考慮工作上的事。公司規(guī)模大、分工細,每個人都是螺絲釘?shù)臓顟B(tài),即使有能力,個人的想法也不太容易實現(xiàn)。加上每天在深圳和東莞之間往返,他覺得這份工作很難再忍受下去了?!伴L期在城市里,在快節(jié)奏的工作中,人已經(jīng)比較麻木了,我要去人少的、原始一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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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Panda一起包車游川西的小團體共四個人,兩個是辭職旅行,兩個請了年假。整個高原的旅途并不舒適,首先是冷,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氣,沒有熱水、暖氣和空凋。“你穿了很厚的衣服,站在外面,也像沒穿一樣,是那種刻骨銘心的冷?!彼麄円惺芨咴鯕庀∪睅淼钠v感,同行的一個女生還出現(xiàn)了嚴重的高原反應(yīng)。最驚險的是遭遇了塌方,在去色達的公路上,突然砸下大堆山石,滾落在路的前方,“我們到的時候就停了,算運氣好,沒有被砸到,不然可能我們也不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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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藏高原給Panda最大的觸動是藏民們的生活狀態(tài)、精神信仰,和他這樣長期在城市里生活和工作的人完全不一樣?!八麄儽容^純粹,”他說。但同時他明白,這樣的生活無法效仿,你難以在旅行中尋找解決城市生活困境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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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的最大意義就在于很多東西是不確定的,我的整個行程都是邊玩邊想著去哪里,走之前臨時買機票。工作的時候有很多東西要你做計劃、安排好,按照既定節(jié)奏去做。我既然辭職了,就想要去打破這樣一個按部就班的方式去生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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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旅途中,去哪里、吃什么、看什么,每一件事都可以隨心所欲地做決定,自由地支配自己的時間,哪怕做錯了決定、走錯了路也沒關(guān)系,這份自由和悠閑甚至只能在辭職后的旅行中才能感受到。Panda嘗試過年假時的旅行,反而讓他更想辭職了,“辭職之前的中秋節(jié),我去了一趟日本,那趟旅行讓我非常不開心,整個假期9天,我都是一邊玩,還要一邊盯著手機,隨時跟進工作。這個狀態(tài)就會感覺你人在外面,錢也花了,但是你并沒有真正地放開,去感受旅行,你沒辦法關(guān)掉手機去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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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da原本打算過年后重新找一份工作,沒想碰上了疫情,之前有意愿的崗位取消了招聘,沒有看到太合適的工作,他開始自己接項目做?!捌鋵嵶约航禹椖抗ぷ骱吐眯袝r候的狀態(tài)有點像,我可以做決定,要不要合作、以什么價格,賺的每一分錢都完全靠我自己,哪怕我賺得沒有原來那么多,但是有成就感。沒有人會對你指指點點,沒有人會強迫你去做一些你不想做的東西,我覺得比較自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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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后,我可以繼續(xù)朝九晚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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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來越覺得,這樣工作下去,總有一天我會爆炸?!背啃枪ぷ魑迥旰筠o職了,為此,他提前準備了近一年,存錢、做行業(yè)調(diào)研,確保自己辭職后能夠負擔(dān)半年的生活費和旅費,并且可以在這段時間內(nèi)找到一份新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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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新聞傳媒出身的晨星畢業(yè)后進入到金融行業(yè),這不是他喜歡的行業(yè),而是一個“為了生活被迫的選擇”,工作壓力大,社會規(guī)則與學(xué)校完全不一樣,隨之而來的負面情緒逐年累積,“那幾年我處于有點憤世嫉俗的狀態(tài),覺得身邊的人好像都很俗,特別是在金融行業(yè),在上海這樣的一個環(huán)境,大家每天都在談錢,從來沒有人跟你講詩和遠方,社會也有很多各種各樣的問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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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職后晨星去了非洲,對非洲的想象始于《動物世界》,東非草原上的動物們每年長途跋涉幾千公里,尋找食物,形成壯觀的大遷徙景象。近年來越發(fā)頻繁地在社交網(wǎng)絡(luò)上看到關(guān)于非洲旅行的照片和小視頻后,去非洲就成了晨星心中一件遲早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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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朗的一座小城市,晨星遇到為他讀詩的陌生人。晚上和朋友在街道上漫步時,一位小哥問:你們來干什么?晨星答:尋訪一位詩人的故居。于是小哥用波斯語為他們念了一首詩,“我聽不懂他在念什么,但是能感覺到大概在講述關(guān)于生存、關(guān)于愛情、關(guān)于永恒的話題,我們坐在臺階上,他站在月光下,那個瞬間非常美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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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帶給他更多的是心態(tài)上的改變,看過很多不同的人的生活后,他認識到每一個人的選擇都有背后的合理性,“非洲人的生活狀態(tài)和日本人的不一樣,非洲人每天過得很開心,日本人過得更累一些,但這并不因為誰比誰聰明吧?”把目光再次看向周圍人時,晨星變得不那么憤世嫉俗了:“有的人每天就只是上班下班,他其實也有理由,他要生存,要照顧家人,他可能也想去玩兒,但是他放棄自己的人生,把最好的留給他的孩子。如果我跟他換一下,我可能也沒法做得比他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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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到別人發(fā)布的旅游動態(tài)時,羨慕的心情會被平和取代?!奥眯谢貋硪院螅液荛L一段時間處于一種非常滿足的狀態(tài),就好像已經(jīng)得到了很想要的玩具。我可以繼續(xù)工作,繼續(xù)朝九晚五的生活,也不那么反感我眼前的東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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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知道“遠方”的想象有一部分是被制造出來的,比如攀比心理、商家的刻意鼓吹所制造出的一種欲望,但身處社交網(wǎng)絡(luò)中,很難不受到影響。“其實現(xiàn)在很多年輕人的生存壓力挺大的,剛工作以后沒辦法去長途旅行,自媒體、抖音這些更加刺激這種欲望的平臺,會讓人感到更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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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與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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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阿茲貓在頻繁旅行回來四個月后,和前老板聊天,對方問她:“你一次次出去,終究每次要回來,你如何處理與現(xiàn)實的再次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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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星旅行回來后反而能夠開始接受按部就班的生活和工作,阿茲貓與他不同,旅行回來后找到一份比之前更輕松、環(huán)境更自由開放的工作,她仍然不快樂,她自己也不理解這是為什么。重新入職的四個月里,阿茲貓一次次動了再出發(fā)的念頭,去四川、貴州、云南……然而每次歸來,不快樂的情緒非但沒有緩解,反而更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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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老板提出的問題讓她忽然頓悟,“我沒有辦法將注意力放在工作上,或者說我沒辦法把眼前每天的苦逼與旅行在外的各種豁達、自由、無拘無束串聯(lián)在一起,我沒有承擔(dān)起旅行的自由與現(xiàn)實的束縛的落差,并且一意孤行地認為現(xiàn)實也應(yīng)該是自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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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一趟,可能要花費比旅行長得多的時間來“收心”,才能回歸到現(xiàn)實生活中,阿茲貓開始懷疑,所謂旅行的意義、看世界的意義,真的有那么大么?將近十年后,擁有了家庭和孩子,她回過頭看這場旅行,“如果讓我重新回到二十多歲,我會讓職場變得更連續(xù),不會一定要辭職去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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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每一代的年輕人,都會有這么一段時間,會特別想去外面看。你在外面沒有什么壓力,沒有什么業(yè)績考核,沒有什么領(lǐng)導(dǎo)催你做PPT,你會覺得特別好。再加上你在外邊看的風(fēng)景,遇到的人,兇也好、友善也好,對你來講是個很新鮮的事情,這樣你就會覺得我在外邊的世界很精彩。但你的職場是很難連續(xù)的,你回來之后,可能還只能做跟以前一樣的工作。你的薪水達不到一個提高,你沒有辦法去享受更高品質(zhì)的旅行。年輕的時候你可以接受窮游,但是你三十多歲,有孩子,有老人,還能接受窮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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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她觀察,當(dāng)初像她一樣有過辭職旅行經(jīng)歷的一些朋友,在職場上變得更容易辭職,“一旦為旅行去辭職,辭職在你腦海里就不那么難做決定,你就可能會為了其他很多原因去辭職,結(jié)婚啦、生孩子啦等等。”而如果沒有一個很好的職場經(jīng)歷,在過了35歲之后,在職場上想有所突破會變得無比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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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楚這些局限之后,阿茲貓覺得其實旅行就像藝術(shù)照,當(dāng)你去想象時,所有的人和景物是被藝術(shù)化的,帶有濾鏡。但等實際去到那個地方,可能發(fā)現(xiàn)很多東西不是那么盡如人意。找不到合適的旅店、風(fēng)景沒有照片里那么美、飲食不習(xí)慣,旅行本身可能沒有那么美好,只是有別于壓力大的工作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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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不是真正在解決問題,只是一種暫時的逃避,年輕的時候覺得要出去,什么地方都容納不了我,隨著年歲增長,你需要慢慢與自己和解,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生存方式,和讓自己舒服的生活方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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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找自己,再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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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寫下那封十個字的辭職信后,顧少強迅速走紅于網(wǎng)絡(luò)——“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使她成為自在旅行和生活的一個代表,工作與旅行被推向?qū)α⒌膬啥?,引起廣泛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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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顧少強看來,原本的教師工作沒有妨礙她的旅行。在工作的11年里,只要放了寒暑假,她就出去旅游。放假第一天出發(fā),趕在學(xué)校動員大會的前一天回來。每個學(xué)期的工資全部充作假期的旅費。她辭職更多是為了過另一種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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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少強喜歡古鎮(zhèn),假期就去烏鎮(zhèn)、南潯、麗江等地住上一段時間,還在麗江咖啡店做過義工,因此結(jié)識了愛人于夫。所以在辭職去旅行了幾個月后,她和于夫去成都周邊的街子古鎮(zhèn)開了家客棧。“古鎮(zhèn)的生活和城市不同,沒有超市、商場、電影院,沒有娛樂,但這就是我想要的,民風(fēng)淳樸,有什么事兒全村都會知道,人和人的交往更有溫度,蔬菜瓜果新鮮而便宜?!痹诼糜瓮镜臅r候,顧少強需要一睜眼就開始忙碌,接待客人、打掃房間、炒菜做飯,“很多人羨慕我的生活,但真要交換,他們未必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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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季的時候顧少強出門旅行,目的地?zé)o所謂,只要在路上就行。旅行對她來說就像阿甘手中的那盒巧克力,“你只有剝開它,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而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覺得非常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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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底顧少強去昆山旅行,想要在昆曲發(fā)源地聽聽昆曲,但到了昆山才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昆曲可以聽了,要去周莊。當(dāng)?shù)厝私ㄗh她去亭林園看看,“那是個什么地方?”去了之后顧少強才知道那是顧炎武的故居,“顧炎武是誰我也不了解,那是課本上的人物,但看了以后,我很驚喜?!奔词孤眯心康牡貨]有特別的景觀,聽當(dāng)?shù)厝酥v以前發(fā)生的故事,也是一種結(jié)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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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對顧少強來說不是什么事物的對立面,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旅行也沒有目的,不是為了放空自己、緩解壓力,而是在親自體驗已知或未知的事物,達到知行合一。“旅行和是否辭職、有沒有錢、結(jié)沒結(jié)婚、有沒有孩子都沒關(guān)系,朝九晚五你就力所能及地走;沒錢也可以窮游,一樣很精彩;結(jié)婚了、有孩子,你就帶上家庭成員一起走。也不必為了旅行而旅行,沒有人給你布置這樣的任務(w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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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議大家先把自己是誰、自己想去哪兒、想過什么生活、喜歡什么、不要什么想清楚,把生涯規(guī)劃好,先找自己,再去旅行。如果沒能力把眼前的茍且過好,就暫時不要去想詩和遠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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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一個軌道行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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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至2016年,黎瑾辭去上海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的運營工作,和先生紀韓進行了一場跨越亞歐大陸的自駕游,途經(jīng)俄羅斯、芬蘭、德國、英國、土耳其等25個國家。自那以后,黎瑾成為一直在路上的自由職業(y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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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旅行始于一次偶然的閑聊,黎瑾說畢業(yè)后再沒回過英國,想去看一看。有沒有除了飛機以外的方式去呢?兩人研究起西伯利亞火車線路,紀韓突發(fā)奇想:如果火車能走,汽車是不是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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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偶然的決定,他們從2015年1月開始準備,申請簽證、辦理車的證件、工作攢錢,實際出發(fā)已經(jīng)是9月了。對黎瑾來說,原本的工作是一件比較有趣、能獲得收入的事情,她更熱愛在Lonely Planet(《孤獨星球》)的兼職,這是一家出版旅行指南的公司,旅行和文字在這里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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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準備的過程中,黎瑾就知道無論旅途結(jié)束后她是不是再選擇一份全職工作,她的生活方式和工作狀態(tài)必定會發(fā)生改變,“在旅行前我會設(shè)想最糟糕的情況——比如我會不會有一天被恐怖分子殺掉——我能不能接受,在以前的生活里,我不會去想這些,但是我一旦接受了這個設(shè)定,我就知道以后會不一樣了。一是因為更有勇氣,二是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對我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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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以旅行為生活,好與不好的事情相伴而來。黎瑾遇到過善良的人,在俄羅斯半夜找不到預(yù)訂的民房時,一個路人邀請他們?nèi)プ约杭易。苍诘聡诸^被人攔住索要過路費。“旅行的每一天都在發(fā)生不一樣的狀況,可能是你曾經(jīng)想不到的。有全職工作的時候,你解決的是非常具體的問題,不會遇到完全陌生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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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職業(yè)帶來新的焦慮,在繼續(xù)做Lonely Planet兼職作者時,黎瑾也給其他的媒體供稿,但收入大約只有原來工作的一半,還是不穩(wěn)定的。同時她要忍受旅途不再單純的分裂感,寫旅行指南不能僅僅是個人的見聞,需要四處調(diào)研,從清潔工、服務(wù)員、售票員、包車司機、旅行者等各種人那里挖掘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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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焦慮是面對更為廣闊的天地時,愈發(fā)感覺到自己知識的有限。“比如你可能三五天就要換一個地方,換一個地方之后,在前一個地方的經(jīng)驗就不管用了,又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你要從頭去學(xué)習(xí)、適應(yīng)。又比如有時候我站在博物館的某一件文物前面,我會感到巨大的恐慌,我對它了解得太少了,除了名字,我什么都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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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旅行的疲憊感持續(xù)的同時,滿足感也在不停地增加。黎瑾看見的東西太多,感興趣的東西也在增多,從喜歡的東西里滋生的興趣點也在增加,“我覺得自己的興趣在跟著行程一點一點地膨脹,就像一棵樹一樣在生長,枝葉伸到了我以前不知道的空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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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旅行的意義,黎瑾說,“辭職了之后,生活從原本的軌道進入了旅行的軌道,我們就好像一列車,在這條軌道上一直行駛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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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保護采訪對象隱私,Panda、晨星、阿茲貓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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